關鍵詞 變革
談到照明行業最突出的幾大變革，資金、質保要求、項目體量、PPP模式等一一被點名。而細細挖掘，我們發現這些變革背后有著一些可循的發展軌跡，抓住這些細節，也許能幫助我們更好地預測未來的走勢。
疑問1：現在照明行業最突出的幾大變革是什么?
甘今路：以前LED市場很混亂，工程公司有利可圖的地方很多;現在市場透明化了，可操作的空間就少了。在這種薄利的情況下，資金就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。工程公司前期投入大、后期回款慢，特別是一些政府項目，不給預付款，還款也要幾年以后。如今質保要求也變高了，以前質保就兩三年，現在基本要五年以上;有的企業為了提高競標分數，可能會承諾六、七年以上的質保。每增加一年的質保，對工程公司來說都是額外的費用。所以說，資金問題成為了制約企業發展的關鍵，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公司選擇上市的原因。除此之外，針對一些大工程，工程公司還可以和廠家、投資公司等通過聯合組建項目公司來進行投資，比如PPP項目就是采用這種方式。
王丹青：在我看來，這幾年最大的變革就是項目的體量變大，不像我入行那時候，一千萬的項目都是很大的項目。現在的項目起步都是幾千萬，上億的項目很多。隨著國家推行PPP政策之后，項目的體量就更大了。出現大體量項目的原因，一是政府對于夜游經濟的重視，二是照明行業自身的變革讓大項目的實施變成可能。
疑問2：怎樣看待設計施工一體化的模式?
周偉：我們有自己的設計團隊，但力量還是比較弱，主要跟一些大的設計公司進行合作、對接。但EPC現在已經是一個趨勢了，我們也在想，怎么把自己的設計團隊做得更強。EPC的模式我覺得挺好的。以前設計和施工是分開的，經常打架，設計說我這個設計很好，但是施工說沒辦法落地，出現很多扯皮推諉的事。用EPC的模式，責任劃分就很清晰了。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，比如政府的招標要求和條款并不明確、不透明。
甘今路：設計施工一體化的EPC對于業主來說省時省力，但對于工程公司來說卻很容易遭到質疑。因為從頭到尾都由一家公司說了算，不公開、不透明，就會有人覺得你從前期的設計開始就把自己的利潤最大化。面對質疑，我覺得工程公司應當要作出轉變。作為城市亮化運營商，我們必須堅守底線，要對得起這個城市，做出來的東西起碼要讓大家認可，要保證安全性和效果。
袁偉銘：EPC模式有利有弊。一個好處是可以節約時間和金錢。對于一個市政項目來說，如果設計、施工分開招標的話，需要非常多的溝通環節，整個流程至少要3個月以上;如果是設計施工打包一起，推動起來就快多了。還有一個好處是責任明確。項目做出來了，如果效果不好，業主很容易找到責任人，避免扯皮。
不好的是領導的個人因素太強，為了迎合他的喜好，滿足他的政績，配合他的時間，項目變動的可能性就很大。某些EPC為什么工期那么趕，就是因為擔心項目談好了，要操作了，快上了，然后負責的領導下臺了，被調走了，換屆了，前面半年、一年的時間就全浪費了。
許法卿：一般來說商業項目比較傾向于設計施工一體化;政府項目的話，要看地域，像北上廣深基本很少有設計施工一體化的，相對來說小城市的接受度則更高一些;文旅項目基本上都是旅游公司在主導，也比較傾向于用EPC來操作。
疑問3：有參與PPP項目嗎?對于這種模式怎么看?
唐曉丹：簡單來說，PPP模式是政府與社會資本建立起“利益共享、風險共擔、全程合作”的共同體關系，是一種創新模式，適用于大型基礎設施項目投資、運營。隨著城市照明建設的不斷展開，照明項目的體量和規模都越來越整體化、規模化，也需要有穩定大量的資金投入，PPP模式將會有更廣闊的市場前景。
在這種模式下，服務運營超過建設走到了更加重要的位置，且周期也更長。所以這對參與項目的各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，對于企業來說，更多要依靠優質的產品、更加專業和精細化的服務、更有效的運營管理機制，甚至是對資源整合和運營的專業性，要在資源和資本的基礎上產生價值、產生效益。我們也了解和接觸過一些類似項目，目前在實踐中仍然存在一些問題需要完善，包括法律法規政策的完善保障等。從自身來說，金照明也是抱著積極探索、勇于實踐的態度，更關鍵的是做好自身的專業平臺建設，抓住機遇，合作共贏。
周偉：打鐵要自身硬，EPC也好，PPP也好，首先你的設計團隊和整體綜合實力要體現出來。PPP因為是社會資本的運作，那么就不光是要求企業資金要有實力，你還得要有跟資本方對接的條件。還要考慮到政府本身的支付能力，畢竟三五年的時間很多因素在變化。現在炒得沸沸揚揚，大家都說做PPP，但是實際上真正落地的有幾家呢?我看到的真的不多。很多項目，不是政府說做，我就能做的。很多融資機構都需要政府的一些承諾或者托底，同時要做多方面的評估，首先要看政府的財政收入怎么樣，還有這個項目是收費的還是不收費的。有些收費項目可以在運營過程中逐步回款，但是如果是不收費的，可能就是財政直接出口，你拿什么來承諾我?所以放眼一看，整個市場做PPP大項目的，不管是亮化還是基礎建設，大部分都是央企或者上市企業，因為它們有融資的能力。雖然現在爆發出來很多照明工程，但是該不該你做，是不是該你掙的錢，我覺得還是要考慮一下。
疑問4：資本的介入對于工程行業的發展有什么影響?
陳文斌：資本會促進行業快速發展，一批優秀的工程公司迅速崛起。
以前工程量做到1個億都已經算是不錯了，但是這幾年很多公司能達到3個億、5個億甚至10個億。另一方面，資本也會造成壟斷的局面，但我認為這是產業發展中不可避免的趨勢。行業現在也在不斷調整、洗牌，未來可能會出現一批團隊跟資本的結合，快速地擴張、壯大，這是個好事。
唐曉丹：資本介入是因為資本對市場敏銳的嗅覺，就像鯊魚嗜血的本性。資本本身不存在好壞，但帶來的作用可能是兩極的。現在城市級的亮化項目越來越多，動輒上億，這跟資本的作用不無關系。好的資本運用可以實現資源整合，可以讓企業有更多的空間去發揮專業實力、實現增長，也可以摧枯拉朽帶來行業的重新洗牌、老舊更迭。
但資本之外，我們需要更加專注于平臺的建設、專注于核心競爭力的打造、專注于項目和產品的品質、專注于服務的質量、專注于為客戶提供解決方案和創造價值，才能更好地發揮資本的作用。簡言之，我們要善用資本，而不是被資本利用。作為一家開放和包容的企業，金照明希望未來可以借助資本的優勢，繼續堅持打造精品的企業理念，趁資本之勢為社會和行業創造更大價值。
疑問5：從基礎照明安裝到城市夜景提升，到極致光環境的打造及城市燈光環境的運營，工程公司如何面對這樣的角色轉變?
唐曉丹：若干年前，我們和大多數同行一樣是工程商，是比較單一的角色。現在我們把自己定義為城市光環境運營商，致力于在城市功能載體上以燈光為媒介，將照明藝術與技術完美結合，創造具有功能價值、審美價值、經濟價值和文化價值于一體的優質光環境，用專業能力和專注態度締造中國城市之美。
在大家的印象中，以前的工程商簡單地說就是按圖施工，感覺簡單粗暴，而且對經濟效益的看重遠大于其他。而金照明在這個過程中對自身的定位和價值一直有清晰的認知，在工程商的階段，我們關注更多的是項目品質。在對品質的實現過程中我們更深刻地認識到服務的價值，也更加自覺地主動實現了角色轉變。從建設轉向服務，從單一項目轉向光環境運營，從實施層面擴展到前期顧問、規劃、設計、建設實施和后期運營，逐步完成企業自我的蛻變，而不變的就是打造精品的初心。
大環境的變化給了我們很多機遇，同時也面臨很多調整。各個環節都做到最極致很難，我們的做法是善于整合利用優秀的行業資源，以開放包容的心態，準確而不失靈活地把握自身定位，結合優勢，實現合作共贏。精準挖掘甚至引導客戶需求，提供解決方案。
關鍵詞 爆發點 枯水期
正如唐曉丹所說，照明行業現在真的不缺項目。火熱的原因很多，最常被談及的無非政策和國家級活動的推動，同時，城鎮化的發展也讓城市亮化變成“剛需品”。只是，爆發過后的市場會呈現什么樣的局面?照明行業應該做好哪些應變措施?
疑問6：G20之后，全國迎來了新一輪的城市夜景提升熱潮。據您了解，這一次景觀照明的市場爆發點主要是在哪一塊?發展前景如何?
唐曉丹：現在照明行業真的不缺項目，未來還會在數量和體量上持續增長。這跟中國城市品牌化發展的需求、經濟形勢的向好和國家大力推動城市建設等都有密切關系。尤其是城市照明建設將會集中，2016年住建部發布了“城市雙修”計劃，既有保護又有修復，包括生態城市、道路、景觀各方面，也明確提出夜景是其中一部分。有政治和政策層面的規劃和支持，接下來就是逐步落地推進。對專業化的要求越來越高，基于智慧城市的城市照明建設也將讓更多的跨行業、跨專業實現合作，照明不再是單一化的推進，行業邊界淡化，將實現更多的跨界融合，照明行業的發展將會迎來量和質的雙重飛躍。
陳文斌：主要是市政項目，比如2019年的70周年國家大慶。從行業內來說，市政項目的影響還是很大的，不僅在一二線城市，三四線城市這兩年的建設力度也加大了。此外也有一些像特色小鎮，它是跟自然的旅游形象的PK。未來這兩年，這一塊的空間還是很大的。
另外，智慧城市也是一大趨勢，包括智慧路燈、建筑景觀照明，還有園林的智慧照明。像智慧路燈，它是剛需品，發展肯定是穩定而持續的，還有可能會加快。
有很多做顯示屏的企業，比如洲明和三思，他們做這一類的智慧照明、智慧路燈是比較有優勢的。這次光亞展，也看到一些成熟的智慧路燈產品，從美觀性、合理性各方面都已經做得比較好了。以前我覺得路燈是很傳統的產業，后來發現原來路燈燈桿還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高科技入口，接駁很多其他的城市功能，包括安防的功能，空氣質量的探頭，環境監測，等等。
許法卿：我認為目前的市場爆發有兩個特點。一是行業的大跨界大融合，比如說包括舞臺燈光和景觀亮化在內的各種聲光電技術的融合，以及燈光與通訊技術的融合。燈光正變得越來越復雜，越來越難界定，對于團隊綜合解決能力的要求越來越高。第二是全國性的爆發。G20確實是給行業做了一個表率，樹立了一個標桿，讓全國各個地方都蠢蠢欲動。我們目前西南地區、貴州往西的客戶偏多一些，主要都是文旅的項目。
疑問7：有人認為，如果國家不再鼓勵夜景照明，照明行業就會進入枯水期。您怎么看?
陳文斌：城市景觀亮化其實已經是一種剛需了，除了節假日或慶典活動的需求，還滿足了城市本身亮化形象的美觀需求。城市亮化受到城鎮化發展和國家政策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，特別是這幾年國家對大型活動的鼓勵支持。
一些城市經過整體建設之后，肯定會有幾年的空檔期，不會再有大的燈光提升。但是國內市場還是很大的，燈光本身也可以有穩定的收入。甚至幾年后假如政策有變，市場有一定的萎縮也是正常的，我們需要根據市場的變化、政策的變化，做出一些合理的調整。
許法卿：根據我的預判，2020年或者2021年，就有可能會出現這樣一個拐點，也就是說，我們還有一個5年左右的增長期。對達森來說，一旦國內進入到所謂的枯水期，我們會把產能轉向國外。
除了空間上的轉移，還要考慮技術方向上的轉型。我們現在已經在嘗試往互動、智能控制的方向走。我個人覺得，未來的照明可能不會像現在這么躁，而是分為兩種情況，一方面是互動的，強調參與感的;另一方面可能是更安靜一點的。你看現在大家都一窩蜂涌上去，我覺得真的是不理性。兩三年之后，政府、市民，還有我們從業者，可能都會反思，是不是動得太多，是不是影響市民休息了，或者這個燈是不是做得太花哨了……將來我覺得會回歸到單色的靜態的光環境中，所以如果在這之前就做好準備，錯不了。我們現在就在研究偏靜態的產品，以靜為主，加一點小動態。
唐曉丹：說是進入枯水期，其實更多可能是投資建設進入一個相對放緩的階段，這是任何發展都會經歷的階段。但是對于城市照明的服務和運營需求并不會放緩，也不會降低要求。而真正把燈光對于城市經濟各方面的價值體現出來，需要的也是我們的服務和運營。這個市場的供給和需求的模式是不會變的，所以，我們應當不斷實現服務和運營的創新，深挖客戶價值需求，在照明藝術和技術上打磨內功，以照明為媒介去理解城市、服務城市。有變化就不會枯竭。
王丹青：我不認為市場會進入沉寂期或者枯水期。旅游作為國家的戰略性經濟產業，目前已經發展成為我們的第三產業，只要照明能符合夜游經濟的需求，它就不會沉寂。可是，隨著時代的發展，市場對于我們的產品，對于我們的設計，要求肯定會越來越高。目前所流行的某些照明手法、某些應用可能會因為讓人產生審美疲勞而在一兩年之后沉寂、被淘汰。比如以前LED沒有出來的時候，照明效果很有限;有了LED以后，就催生了很多新的手法，可以用LED燈做出各種形狀，可以用來投影，這在當時給市民帶來了非常震撼的體驗。后來視頻立面又出來了，大家也覺得非常漂亮，可是看多了看久了又沒有新鮮感了。于是又從單棟視頻立面變成多棟樓宇的燈光聯動。這幾年可能還喜歡熱鬧的動畫，過幾年可能會喜歡靜態的燈光……技術和產品的更新換代，將會帶來一波波新的市場需求。
袁偉銘：我是08年奧運會之后入行的，感覺景觀照明熱潮就是跟著大事件走，一般是4年一次，井噴之后放緩個兩三年，第四年又迎來高潮。目前這波熱潮，最起碼還可以再撐4年。因為已經可以預見未來還有兩個大事件，廣州的一江兩岸、上海的景觀照明，這兩個城市做好之后，肯定又會帶動起一輪新的井噴。再加上現在很多工程公司陸續走入資本市場，資金更充足了，業主當然就更喜歡了，因為可以直接讓工程公司墊錢幫他們做。所以，未來起碼有3年的高潮期。
假如真的有枯水期怎么辦呢?其實現在就有一種趨勢，很多照明公司都在慢慢轉型，積極拓展其他業務，比如我們公司三月份的時候拿到了水景設計和水景施工的資質，以后可以承接噴泉、水秀的項目。也就是說，在把燈光產品做好的基礎上，打開與之鏈接的其他資源，再不斷整合，像阿里巴巴、騰訊之類的大公司不都是這樣做大的嗎?國外的設計師很討厭被別人定位，無論是建筑設計師、室內設計師，或者燈光設計師，其實做的都是設計，而設計是沒有局限的。所以我們也不要一直都叫燈光公司，我們也可以去做總包，去做文化投資。現在因為PPP項目而成立的公司，就不再是單純地裝燈了。這就是變革!
甘今路：現在行業的發展已經快速到有點畸形了，有點不太理性了，它將來肯定會到達一個平穩期。這個平穩期不一定是枯水期，而是整個行業緩慢上升，對于企業來說，也是一種比較舒服的生存狀態。
